气节孤傲说“鹰阿”

　　■安徽安庆 姚悦

　　满人入关，不少明末仁人志士性格刚毅，气节孤傲，才华横溢，避拒清廷于千里之外而不为其所用。他们隐逸山林，笑傲江湖。竹杖芒鞋斗笠，或踽踽独行，或结友相伴。笔墨写出的是激愤，内心流淌的是气节。明末清初，骨节气盛的戴本孝，就是在此诸多文人画家中，最具代表性的个性画家之一。

　　戴本孝（1621—1691），明末清初著名画家，字务旃，号前休子，别号黄水湖渔父，太华石屋叟，安徽休宁（一作和县）人。因仇视清廷，他终生不仕，以布衣隐居“鹰阿山”而远离尘埃，因号“鹰阿山樵”。其精山水，通诗文，能书法，善篆刻。由于其山水之名太盛，以至于诗书刻之名，皆被山水之名所掩。性喜交游，与弘仁、龚贤、石涛过往甚密，常聚一起诗酒唱和、评书论画，兴致间，常不知东方之既白。石涛对鹰阿山水笔墨十分欣赏，早年多将其画稿，置于案头临摹学习。可以肯定地说，石涛早年不少山水画稿，皆受戴本孝笔墨影响不小。

　　戴本孝的山水，早就被画史列为清初“新安画派”之中。他的精品山水，画的都是黄山题材，故后人又将其与石涛、梅清、梅庚等，统称为“黄山画派”。对于“新安画派”和“黄山画派”，历来画坛皆有不少争执，实则大可不必，只是一名称叫法而已。“新安”“黄山”皆属皖南景地，黄宾老一生画的多是皖南地区的新安江和黄山。当然“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也是老人的治学之本，华夏名山大川尽收老人眼底，是成就老人山水笔墨大器晚成的重要法宝。

　　戴本孝绘画起点甚高。他山水学的是元人，尤喜倪云林、王叔明、黄大痴。虽学古人笔墨，然画境内涵又不被古人笔致墨法所囿，必须时出新机，方能得画境之真性。戴本孝尝曰：“画山水，须以天地为真本”及“我用我法”。“天地为真本”，就是大自然真性；“我用我法”之说，早在明以前就有所论，只不过到了石涛和戴本孝时，在艺术思想上，就更为成熟深入！《桐阴论画》：“戴务旃山水擅长枯笔，深得元人气味。大幅罕见，所作卷册小品，雅与程穆倩笔意相似。盖穆倩务为苍古，脱尽窠臼，鹰阿取法枯淡，饶有韵致。两家画各有所长也。”从论知，鹰阿山水，极擅枯笔，画境多得元人法。世存多卷册小品，大幅少见。与穆倩笔意近似，穆倩即程邃，皖南歙县人，生于华亭（今上海），诗书画印及鉴赏无一不精，要年长戴本孝十几岁。程的恩师是陈继儒，后又结识黄道周、李渔、朱彝尊等诸名士。画技精逸，笔墨与鹰阿皆属“新安画派”一路。看得出戴本孝也是性情中人，“鹰阿曾游京师，夜与友人谈华山之胜，晨起即幞被往游，其高旷之性亦如此。”由此，我们可断言，古人之游履颇为不易，全靠两足攀行。余暗忖鹰阿晨起幞被即去西岳华山，可见其足迹早已涉遍千山万水，故笔墨真性亦然！

　　如图所示这幅戴本孝《幽居读书图》，纸本设色，尺寸126×70厘米，今藏上海朵云轩。整幅构图疏秀清旷，意境古幽。其笔致焦墨皴擦，淡逸清芬，枯中带润，山石用线勾勒仅见，画面极少点苔。画家笔墨奇逸独特，似得元人法，而藏画中笔趣。始变宋人刻画之迹，故世尊其画为“逸品”，画中一亭，高士静坐，山林清旷，涓涓细流，惠风和畅。石桌上好像置放一棋，又好似展一名画卷轴，静等老友对弈品鉴。

　　此幅设色山水，应该说在鹰阿的流传画迹中，尺寸算比较大的。也并非一些画论所言，鹰阿大幅少见，而多为画册小品。鹰阿虽喜云游交友，但画的大幅还是有的，由于他的每幅作品画得都十分严谨，加之传世罕稀，故显得弥足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