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是枕烟笔墨香——文从简《水面闻香图》

文从简 水面闻香图轴 纸本设色 106.8×34cm 现藏于台北故宫博物院

　　■杨千叶

　　文从简（1574-1648年）的《水面闻香图》轴，现藏于台北故宫博物院，纸本，设色，本幅纵106.8厘米、横34厘米。据《石渠宝笈续编》著录，该画用纸为明代名纸宣德笺。

　　画面左侧落有作者名款“文从简”，下钤朱白文“从简之印”，朱文“彦可”两方印章。文从简，字彦可，号枕烟老人，江苏长洲（今江苏苏州）人，为文徵明曾孙，画法承传家学而兼学王蒙、倪瓒笔意。画面右侧有赵宧光题跋：“水面闻香。此彦可亲家杰作也。辄自得意。观其画毕。遂袖之。宧光。”下钤白文“凡夫”一印。 由此题跋可知，该画的受画人是文从简之女文俶的公公赵宧光。画面右下角钤有朱文“石经堂印”，为文从简同辈文震孟的鉴藏印。该画后入藏清宫，收入《石渠宝笈续编》，并按用印规则钤盖鉴藏宝玺“乾隆御览之宝”、“乾隆鉴赏”、“石渠宝笈”、“石渠定鉴”、“宝笈重编”、“三希堂精鉴玺”、“宜子孙”、“宁寿宫续入石渠宝笈”八玺。后又加钤“乐寿堂鉴藏宝”、“太上皇帝之宝”二玺。根据这些题跋和鉴藏印，我们可大致勾勒出此画的传藏过程。

　　此图取景清夏的荷塘一隅，圆圆的荷叶漂浮在水面上，与水中繁茂的水草相映成趣。水面上，几枝荷叶与伸长的水草挺立着，错落有致地掩映着背后几朵娇美的荷花。它们正中有一枝荷花斜出，婉约绮媚地绽放在画面正中，一只翠鸟停在它的花梗上，像是被它下方荷花的香气吸引去了似的俯身去靠近。

　　从技法上看，该画使用没骨画法，笔法潇洒荒率，精细之处亦毫不含糊。荷花、荷叶、荷梗等以粗笔写出，又以细劲的小笔勾写叶茎、叶脉等细节。墨色浓淡恰到好处，巧妙地表现出所绘物像的前后向背。茂盛的水草亦先用淡墨粗笔挥写，再用浓墨细笔勾勒，显得层次分明而有骨力。画面中心所绘的翠鸟最为精彩，细长尖锐的红喙造型精准，翎毛以不同颜色多次渲染而颜色通透，恰当地表现着不同羽毛的质感。翠鸟的眼睛以紫灰色晕染，又以黑墨点睛，显得炯炯有神。整幅画设色清雅，用笔草率而不失婉约，给人以静谧、高雅之感。

　　明代文人画蔚为大观，在文人追求笔墨意趣的取向下，花鸟画也向着写意的方向发展。前代的文人花鸟画，如美国弗利尔美术馆藏的钱选《来禽栀子图》卷，一改院体花鸟画的富丽堂皇，用色清丽雅致，而对物像的勾勒描绘依然细致严谨，仍处于由工而文的过渡阶段。到了明代，以沈周、文徵明为代表的吴门画派进一步使文人花鸟画向写意的方向发展，形成了画法简练而重笔墨意趣的写意风格，代表作品如北京故宫博物院藏的沈周《辛夷墨菜图卷》。文从简作为吴门画派的后起之秀，承袭了这种笔简意足的风格，此幅《水面闻香图》取材荷花、翠鸟，意境清雅闲适，笔墨苍润，极具文人逸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