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节《潮满春江图》赏析

　　■江苏镇江 张剑

　　在明代大家中，文徵明无疑对吴门书坛、画坛影响最深、最广。绘画上与沈周共创“吴派”，与沈周、唐寅、仇英并称“吴门四家”；诗文上，与祝允明、唐寅、徐祯卿并称“吴中四才子”；书法上与祝允明、王宠并誉为“吴中三家”。作为沈周之后的吴门画派领袖，40岁之后，执吴门画坛牛耳达40年；56岁后，执吴门书坛牛耳达30多年。

　　文徵明的门人、弟子众多，形成当时吴中地区最大的绘画流派。除了他的家族弟子外，师从他学画的还有陆治、王谷祥、钱谷、周天球、陆师道、居节等三十多人，居节是其中杰出的一位。

　　居节，具体生卒年月不详，约明嘉靖至万历前期（有专家认为他的生卒年应在1524—1585），字士贞，号商谷，江苏苏州人。少时聪慧，师从文徵明的次子文嘉学画。偶然之机，运笔作画被文徵明看到，十分赏识，遂授以书画之法，正式入室成为文徵明的徒弟。

　　镇江博物馆收藏有居节《潮满春江图》一轴（见图），纸本墨笔，纵47.5、横26.5厘米，由镇江民国时期金融家袁左良捐赠。该幅山水小景立轴，用笔谨细，墨韵淡雅，意境深远，为居节典型画风。作于辛酉二月十又七日，即明嘉靖四十年（1561）二月十七日。钤“居节”白文方印，画下附裱收藏者题跋及收藏印、鉴定印。时居节正值盛年，画、诗、书俱臻成熟。

　　《潮满春江图》是画家的传世作品，其中部留白，以虚带实，意为茫茫江水。下部坡坨断续，野树参差，小舟停靠，得江南江汊野趣。上部群峦叠嶂，云岚缥缈。除山头以重墨点拈之外，远山近峦均施淡墨，意境清旷。

　　图上自题七绝一首：“潮满春江澹不流，东风扇暖柳初柔，夕阳遥见青山色，吹破浮云落小舟”。作为文徵明的弟子，居节书法带有很强的文徵明风格，平正婉和，清润端方，点画精到，温润秀劲，稳重老成，法度谨严而意态生动。除了书画，居节还能诗，著有《牧豕集》，诗词清丽动人。

　　据记载，居节“家本业织，籍隶织局，受织监孙隆诬陷，被拘系破家，晚年僦居虎丘南村，屋数椽，萧然自适。或绝粮，则旦起写《疏松远岫》一幅，令童子易米以炊”。《明画录》卷四谓其：“年六十，竟以穷死。”

　　上文中所提织监孙隆，就是在历史典故“葛成痛打税监孙隆”中的主角。1601年，太监孙隆受派到苏州征税，私设税官，擅立关卡，横征暴敛，民怨沸天；又逢水灾，桑蚕无收，丝价腾贵，机户杜门罢织，万余机工失业。为抗议朝廷的暴政，苏州人民和机工举行了一次空前激烈的斗争，领导这场斗争的带头人，正是机工葛成。业织之家的居节，受孙隆陷害，在当时极有可能。一代书画家，以这样的方式辞世，不由让人唏嘘。

　　在文徵明的弟子中，居节的成就较高。画史中记载居节“尚气节，虽窭甚，惟以丹青自娱，不曳侯门裾”。他的山水画法简远，在吴派绘画基本风格的基础上又具有宋人雄浑、劲健、简率的韵致。

　　居节的传世作品较少，后人珍视其画，认为可与文氏的另两位弟子朱朗、侯懋功相颉颃。目前所知其传世作品，除了《潮满春江图》，还有隆庆二年（1568）作《品泉诗意图》，图录于《中国名画》；万历二年（1574）作《松荫观瀑图》轴、十一年（1583）作《云岚松色图》卷现藏北京故宫博物院；《万松小筑图》轴藏上海博物馆；万历九年（1581）作《松壑高闲图》轴藏香港虚白斋；草书扇面藏于美国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