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之“植”觉

清 赵之谦 程守谦合作 菊花博古图轴 97.6×47.2cm 纸本设色 上海博物馆藏

　　■裴媛媛

　　“秋丛绕舍似陶家，遍绕篱边日渐斜”。聊过了陈老莲、潘天寿，今天我们一起感受赵之谦的菊花“植”觉。“海上画派”先驱人物赵之谦，会稽人（今绍兴），初字益甫，号冷君；后改字撝叔，以书、印入画，创“金石画风”，具南田写生之意、李鱓筋骨之趣，更有石涛无法之法，每画植物都带有极强的植物质感，故为“植”觉。上海博物馆藏《赵之谦程守谦合作菊花博古图轴》，画风古艳，奇倔雄强，菊花以实衬虚，于无声处生机勃勃，锦上添花，为赵之谦所绘菊花“植”觉的代表作。

　一　

　　撝叔有南田写生之意。撝叔十岁起潜心宋学七年，又从沈复粲十年，并研习恽南田的没骨写生画法。南田写生，嫩处如金，秀处如铁，其40岁之后的作品炉火纯青，这种以写生为基础，将所画之花极力摹写，得其神韵而后已的写生笔意，勾线、造型、设色的能力练习为撝叔创作打下了丰润、浓丽酣畅的坚实基础，《菊花博古图》画眼中烟花菊与金皇后（也可能为牡丹菊）不同菊花品种之间花瓣变化采用不同笔形和点划，可见南田写生笔意。

　二　

　　撝叔有李鱓筋骨之趣。撝叔取法的画家众多，如李鱓、恽南田、石涛、徐渭、蒋廷锡、陈洪绶、周之冕、吴镇、钱载等多达24位；但对撝叔笔墨意趣影响最深刻的，当是李鱓。撝叔非常善于分析整合，晚清时期没骨花卉已是花鸟画主流，对比李鱓的《花果册》可以发现，画面中部、上部浓墨枝干的处理，表现形式在南田之骨法用笔的基础上有新突破。撝叔汲取南田细笔和李鱓粗笔写意之法，用淡墨绘枸杞、烟花菊，浓墨勾金皇后，破墨把菊花喜凉且枝条柔软的植物特点表达出来，却又为改变枸杞枝干细软有叶的特点，化繁为简，前呼后应，既能感受“杞菊延年”，也能体会他那种脱胎于李鱓的挥洒泼辣、气势充沛的植物质感。

　三　

　　撝叔有石涛无法之法。色墨交互混用，使用石涛擅长的变化多端、新颖奇妙的布局，使“程守谦橅拓彝器”的上半部分和青铜器呼应间构图呈“乆”型；虽为补画却又技高一筹，兼工带写、杂有章法，即使不了解撝叔中年不如意的生活，从他经营位置也能感觉到他试图达成一种“纵有时触着某家，是某家就我也，非我故为某家也，天然授之也，我于古何师而不化之有”【出自《石涛画语录》】的菊之精神和艺术“植”觉。

　　撝叔善绘，这种艺术“植”觉对近代写意花卉追求“笔情墨趣”的艺术创作影响深远。他不仅与吴昌硕、厉良玉并称“新浙派”，“开前海派之先河”，还与任伯年、吴昌硕并称“清末三大画家”；齐白石、萧俊贤、陈师曾等巨匠们也一样受过他的雨露，风格流入东瀛愈加影响中国和日本花鸟画坛近一个世纪的艺术审美。今人少有企及，但我们又希冀今人能在撝叔的绘画造诣基础上传承，更希望这种艺术“植”觉经久不衰，历久弥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