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聘指画的独到之处

罗聘指画《墨梅图》

罗聘指画《墨兰》册

■吉林长春 马洪

梅花以“不与繁花争奇艳，傲霜斗雪笑风寒”的品格，深得文人画家垂青。在宋以前的美术史上，梅或作为人物画的衬景，或与花草禽鸟杂处，并未成为独立的画科，及至北宋衡州华光寺僧人释仲仁首创墨梅画法以来，梅才逐渐发展成一种绘画门类，受到重视。古今画梅者众，罗聘笔调不俗，为笔者偏爱。

罗聘（1733—1799），字遯夫，号两峰，别号花之寺僧、金牛山人、衣运道人、蓼州渔父、师莲老人等，祖籍安徽歙县，定居江苏扬州。平生好游历，命运堪苦，秉性放浪不羁。罗聘24岁拜书画名家金农为师，学诗习画，其天资聪颖，思致渊雅，以人物画像为主，兼工山水、蔬果、禽兽、佛像、鬼魅，无所不能，且风格独特。金农评弟子曰：“笔端聪明，无毫末之舛。”世人称其“五分人才，五分鬼才。”在后人认定“扬州八怪”的多种版本中，罗聘皆列位其中，可知其重要性。

罗聘指画墨梅图（图1），见于美国弗利尔美术馆藏《花鸟山水册》中。画款题识曰：“昔人描窗间影成梅花，予今以指蘸墨成之，又似窗间梅影也。”所谓“昔人描窗间影成梅花”，涉及梅花画史，典出元代画家王冕《梅谱》这段记载：

“夫梅，始自华光仁老。宋朝哲宗时，僧住衡山华光寺，老僧酷爱梅，唯所居方丈室屋边亦植数本。每花发时，辄床据于其下，吟咏终日，人莫能知其意。月夜未寝，见疏影横于其纸窗，萧然可爱，遂以笔戏摹其影，凌晨视之，殊有月夜之思。因此，学画而得其无诤三昧，名播于世。”

受释仲仁摹影画梅的启发，罗聘指画墨梅，构图，枝分左右，横斜上下，刚柔相和，疏密有致；用墨，干湿有别，浓淡相宜，阴阳相应；感觉，宛如窗间梅影，姿态婀娜，气象清致，似有暗香浮动。

罗聘指画的题材主要有两类：多见册页蔬果花卉，偶有纨扇仕女人物，国内博物馆藏有《罗聘指画杂画》《罗聘指画花果图》《罗聘指画果蔬花卉》《罗聘指画西瓜图》《罗聘指画纨扇徘徊图》《罗聘指画唐人诗意》等作品。指画相传为唐代画家张藻首创，唐人张彦远《历代名画记》中，有“手摸绢素”一语，被揣测或许与指画有关，然无画迹可考识，只存一说而已。

有实例可证、被画界公认的，指画乃由北方铁岭人高其佩（1672—1734）所创。指画这种艺术形式，指、甲、拳、掌并用，随机而变，自有别趣。指画水墨，控制要求高、难度大，无笔墨功底者不易掌握。在写意造型上，高凤翰认为：“指画有二病，一病太似，刻画板滞以求工。一病太不似，任意涂鸦，墨堆轮囷，略无伦脊。”妙在似与不似之间。罗聘指画墨梅图，形、意分寸的把握，不失国画之矩度，甲肉合理巧用，真可谓“信手拈来自有神”。

罗聘画梅多继承金农技法，笔墨纯熟，能为先生代笔，几可乱真。但也有自我格调的张扬，独写新面，譬如这帧即兴而作的指画墨梅图，便不拘泥于其师之范式，意韵生动，托物抒怀。

还见艺术品拍卖市场拍卖过罗聘的指画《墨兰》册（图2），水墨纸本，这件作品在保利香港2016秋拍会获价29.5万港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