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减笔描人物小品画

宋·梁楷《三高游赏图》

绢本

25.8X26.5cm

现藏于北京故宫博物院

■ 学术主持/撰文：刘建轩

减笔描严格来说，不单单是一种具体的画法，相较于游丝描、兰叶描之工细严谨，它更多的是一种写意精神的体现。其用笔极为简练，墨色变化丰富，或线条或块面，并不拘泥于中锋还是侧锋，造型上只求意到，不求具体的形似。这是南宋时期一种新的画法，相传为梁楷所创，它的出现极大地丰富了传统人物画的表现形式，为写意人物画奠定了画法上的基础。减笔描中最具代表性的画作当属梁楷的《泼墨仙人图》。这一时期，除梁楷外还有很多画家在减笔描式的写意人物画方向上探索，如马远、牧溪、石恪、颜辉等。他们不拘常法，个性鲜明，画法上各具特色，与梁楷也并不相同。或许是因为减笔描大胆粗放的风格并不适于团扇小品这种形制，所以现存的宋代人物小品画中减笔描类的作品较为少见。本期宋代人物小品画赏析便选取了三幅具有减笔画风貌的作品以飨读者，这几幅画作虽不是典型的减笔描法，但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其画法特征。

（一）

《三高游赏图》，绢本，25.8×26.5cm，现藏于北京故宫博物院。本幅《三高游赏图》，有“御前图画梁楷笔”的题款，是梁楷可靠的真迹之一。梁楷，南宋宫廷画家，为宋宁宗画院待诏，后因不愿受画院规矩束缚，将皇帝御赐的金带悬于画院壁上，辞官而去。梁楷生性放达，不拘礼法，世称“梁疯子”。其画师承贾师古，梁楷的画作多以山水仙佛为题材，禅意隽永。在“兰叶描”的基础上衍化出了“折芦描”，更以大刀阔斧的“减笔描”树一代新风，开创了后世写意人物画之先河。此图中绘有三位高士携一童子于松下游赏的情景。据乾隆题画诗中讲，此“三高”是指东晋王羲之、支遁、许迈。因为三人常常一同寻仙访道，后世文艺作品常以此为题进行创作。此图人物画法是典型的“折芦描”，其用笔与“钉头鼠尾描”相似，都是顿起尖收。不同的是，“折芦描”用笔提按丰富，有连绵节奏感，相当于是把几笔“钉头鼠尾描”相连而画。这种画法生动自然，更易于画家情感的表达。

（二）

《松荫闲憩图》，绢本，23.6×22.5cm，现藏于北京故宫博物院。本画无款，旧题为梁楷所作。画中描绘一位头戴子瞻帽的老者倚靠巨松盘腿休憩的情景，恰与王维的“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的诗句意境相契合。此画用笔爽利奔放；墨法上，以水分较多的淡墨渲染出气氛，再用重墨破写以达到水墨氤氲的效果。梁楷号称“梁疯子”，画风放达不羁，但从现存的《八高僧图》中可以看出他具备精准的刻画能力，即使在其泼墨作品中仍可以看到细致的勾画，“大胆落墨小心收拾”正是认识梁楷绘画的关键所在。该画虽与梁楷画法非常相似，但在人物形象及细节刻画上还是有一定的差别，所以前人将此画定为梁楷并不十分准确。

（三）

《寒山子图》，绢本，24.2×25.8cm，现藏于北京故宫博物院。本画无款，传为马远所作。图中所画为唐代高僧寒山大士。寒山大士是佛教史上著名的诗僧，一生传奇的经历极富神话色彩，行迹怪诞，言语非常，相传是文殊菩萨化身，他与拾得又被后世称为“和合二仙”。此画意趣上与梁楷有几分相似，画中寒山子脚着木屐，手持扫帚逆风而行。作者以顿挫鲜明的用笔简洁有力地勾勒出了人物的衣褶，再用淡墨分染出阴阳；描绘五官及手部的线形如短钉，笔笔分明；头发先以淡墨勾画出大概，再用墨由淡到浓晕染，最后以浓墨细笔疏疏落落撇上几笔画出头发蓬松的质感。另外画中的野草和点苔也极见功力，野草随风而动跃然纸上，点苔错落有致生动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