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了翁《文向帖》

■福建南平 支荣慧

南宋的魏了翁一生为官起起落落，多次遭奸人陷害，但终究没有性命之虞，相比于岳飞，又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魏了翁从小就很聪明，“日诵千余言，过目不再览”。15岁时写过一篇《韩愈论》，其文已“抑扬顿挫，有作者风”。他是南宋理学大师，其学宗朱熹，穷经谙古，自成一家，著述甚富，讲学授徒，弟子遍及天下，其学被称为鹤山学派。推崇朱熹理学，但也怀疑朱注各经是否完全可靠。提出“心者人之太极，而人心已又为天地之太极”，强调“心”的作用，与陆九渊接近。

魏了翁书法于当时即享有盛名，书风清爽中有奇崛的意味。由于魏了翁具有篆、隶书深厚功底，所以其行、草书落笔劲健，气势磅礴，在法度严谨的基础上，又显得姿态横生。王鏊说：“南渡诸公如魏鹤山、李心传兄弟书亦往往相似，岂亦习常然耶，盖苏、黄笔法至是又一变云。”这个论断说明魏了翁的行、草在苏、黄之后，又开创了新面貌。魏了翁传世墨迹很少，据明、清人所见，也只有《文向帖》等二三件而已。

《文向帖》（见图）现藏上海博物馆，是魏了翁写给其姻亲至交的一通家书信札，为他四十八岁时的作品。该帖间行间草，墨迹，纸本， 纵28.4、横161.6厘米，落笔流畅，法度足备，气韵有余。此贴内容大致分为前后两段：前段指李全之事。后段指理宗赵昀初立，济王赵栩无罪而被奸相史弥远逼死之冤案。魏了翁亦被牵连其中，遂遭诬奏被贬。帖后署“九月二十八日”，即其于宋理宗宝庆元年，被贬谪后一个多月而书，时年48岁。

魏了翁这件书牍手稿之书法十分精彩，笔致浑厚，活泼自然，极受书坛推崇。其行笔以中锋为主，兼用侧锋，字本瘦劲质朴，格调直追晋唐秀逸之遗韵，近似苏轼、黄庭坚洒脱的书风。笔法精熟，方中寓圆，圆中见方，行草相间，相得益彰。线条瘦硬劲健，很有力度，提按顿挫分明，使转圆熟。结体于凝重之中见灵动，巧中寓拙，富有个性，如其为刚直率意，以气势取胜。节奏起伏多变化，奇肆而流宕，字里行间流露出自然天成的意趣和爽利畅逸的神采。由于书写不雕不琢、不激不厉，随意挥洒，所以有十足的书卷气。而这种书卷气中又蕴涵着一股山林逸韵，整体态势如深山之隐贤，无欲无求，从容安详，气和心平，愉快轻松，充溢着蓬勃旺盛的生命活力。可以这样说，此帖是明清王铎“洇墨法”的先师，如局部图中第二行的“边”“有”二字，起笔用的浓墨，自然向外洇开，墨韵呈现，此类用墨法在帖中不胜枚举。因是家信，所以还另加了小字补充说明，更显示出作者书写时的随意性，“无意于佳乃佳”，娓娓道来，一气呵成，像流水潺潺，毫不做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