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万历屠隆《草书诗轴》气势雄放

■福建南平 支荣慧

自古才子皆风流，明代万历年间的才子屠隆是最典型的一位。他比汤显祖出道早，才气大，据说他“落笔数千言立就”，“诗文率不经意，一挥数纸”。“尝戏命两人对案拈二题，各赋百韵，咄嗟之间二章并就，又与人对弈，口诵诗文，命人书之，书不逮诵也”。他交游甚广，绯闻也多，常有非议尾随着他的身后。因此，他在官场、在文坛甚至娱乐圈，都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风流才子。就连他自己在《续娑罗馆清言》中也说：“风流得意之事，一过辄生悲凉。”

上海博物馆藏屠隆代表作《草书诗轴》（见图），纸本，纵289.2、横105.9厘米，正文四行，落款一行。作品草书七律诗，文人气息颇重，行笔娴熟，极有法度，结体舒朗，转折多圆势而很在骨力，气势雄放。虽为行草，通篇行笔速度均匀，牵丝连带之处不多，但笔断意连，气息畅通，格调统一。字形宽博，线条有筋可寻，可知屠隆楷法取自颜鲁公。笔法老到，行文拘谨，未见败笔，难有第二行“净”字最后一笔的出彩。落款以下，钤三方印章。当然也看到第二行、第三行“围”与“圆”国字框写法的雷同，第一行“积”与“秋”禾旁写法似乎一样。此帖更多地继承了宋元之风尚，离明人所谓的尚态相去甚远。释文如下：“香积伊蒲手自规，千秋支许幸同时。数竿修竹围精舍，一片红蔾化碧漪。道悟圆通离四相，教诠方等越三秖。晚年好结宗雷伴，上品金台去不疑。”自署：“精舍小集，作似昆源使君道丈览政。屠隆。”

屠隆平时喜好文人大雅集，而且他有举办的影响力。按现在的说法，他很有组织能力，人缘好。最轰动的一次莫过于万历三十年中秋，屠隆一手策划的“无遮大会”了。“无遮会”一词，原出佛经，有自由论坛的意思，实际上就是文人雅集。但这次雅集，主题围绕屠隆进行。一时间天下文人墨客，数百人慕名而来。大家高谈阔论，吟诗作画，听曲饮酒，看戏论文，引吭高啸，踏青放歌，骑射蹴扑，浅酌低唱，逢场作戏，把屠隆吹嘘得天花乱醉，似有东晋时期兰亭雅集的影子。美中不足的是他并没有留下千古不朽传世的书法作品，雷声大雨点小，与王羲之写出《兰亭序》的兰亭雅集不可相提并论，所以，自然此次雅集被世人所遗忘。个人艺术成就定位，并不是靠吹嘘吹捧就算数，实力水准才是货真价实的，才经得起历史的考验。

屠隆曾任颍上知县，转为青浦令，后迁礼部主事、郎中，在官场算混得不错。因纵情诗酒，被弹劾免去官职，于是在浙江、福建等地游山玩水，啸傲赋诗，好不自在潇洒。后回鄞县定居，以卖文为生，潜心戏曲诗词创作，常与女儿瑶瑟唱和，其乐融融。但生活没有计划，挥霍过度，坐吃山空，家贫至竟靠向左邻右舍乞讨度日生活，但难能可贵的是志向不改，仍潜心禅理，沉湎道术，最终在穷困潦倒中去世。屠隆的经历，告诉世人，处于顺境，千万不能不可一世，传统美德不能丢，生活也要节俭，以备不时之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