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著名画家何香凝《石头城下卖梅花》

　　■江苏南京 周安庆

　　何香凝女士（1878—1972）不啻是一位现代民主革命家、社会活动家，也是享誉20世纪中国艺坛的丹青高手之一。何香凝籍贯广东南海，1878年6月27日出生于香港，原名谏、瑞谏，别号双清楼主。1902年冬天，她随丈夫廖仲恺前往日本留学，1905年加入孙中山领导的同盟会，积极开展推翻满清帝制的民主革命运动。何香凝还担任过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和妇女部部长，辞职后游走欧洲，主要以绘画创作和展卖作品为生，积极传扬华夏传统艺术在海内外的影响力。1931年日本帝国主义在我国沈阳制造了震惊中外的“九一八”事变，东北地区相继沦陷。何香凝闻讯后，很快便从海外返回祖国，在中华大地上坚持不懈地致力于抗日救亡和爱国民主运动。1949年新中国成立后，何香凝曾任国民党革命委员会主席，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全国政协副主席以及中国美协主席等职，1972年9月1日因病在北京仙逝，与丈夫廖仲恺同穴合葬于古城南京紫金山之阳麓、中山陵西侧，同时亦实现了她毕生追求孙中山伟大革命思想的个人夙愿。

　　由于早年民主革命运动需要，何香凝在1908年就读于日本东京女子美术学校，专门研习丹青。在此期间，她尝向端管子川、田中赖章等东瀛画家学习山水、花鸟、走兽画及东洋绘画艺术。1920年以后，何香凝还向现代“岭南画派”高剑父等名师继续研习丹青，在绘事方面受益匪浅。何香凝山水、花鸟、走兽画无所不能，尤精松、梅、狮、虎等。历经60多年的长期艺术实践，她在继承传统的基础上糅合了东洋与西方绘画技法，同时还认真汲取“岭南画派”的艺术风格，从而形成了个性独特的丹青风貌，画名蜚声海内外。她笔下的山水画，常常气度不凡、清新秀美，热情地讴歌了伟大祖国的锦绣河山。

　　展现在读者眼前的何香凝纸本设色国画《石头城下卖梅花》（纵103、横40厘米，现藏于广东深圳何香凝美术馆）（见图），就是在1934年对其1931年自创诗作的图像诠释：“俗虑尘心且尽赊，丹青为伴写烟霞。沽酒莫愁阿堵物，石头城下卖梅花。”

　　徐徐展开该画作品鉴，但见古都金陵城西侧的石头山（注：该山原名金陵山，后因东吴大帝孙权定都南京时在此建造石头城，故得此名），危岩高耸，怪石嶙峋；山脚岸边礁石旁生长的荒草，不惧寒冷迎风飘动；清幽碧澄的秦淮河，流淌荡漾不息，直奔万里长江；一株老梅从岩石陡峭的悬崖上生根发芽、茁壮成长，两枝清凛的梅干向下临水俯瞰，另一枝遒劲的梅干昂扬上举，竞相绽放的梅花暗香浮动，芳馨扑鼻而来，由此来寓意朝气蓬勃的盎然生机……如此具有顽强生命力的艺术表现，着实令人赞叹、感佩。何香凝随后在该画面右上方亲题行书款识：“沽酒莫愁阿堵物，石头城下卖梅花。（民国）二十三年（1934）冬，香凝画于申江（即上海的别称）并题。”随后另钤一枚阴文“何香凝”方印。

　　《石头城下卖梅花》作为何香凝在这一时期个人心境的自然流露，由衷地表达了她与“丹青为伴写烟霞”、通过卖画为生，藉以支援祖国抗战事业的真挚情感，进而对当时社会政局隐喻着一丝丝深深的忧虑。虽然何香凝诗句中的“阿堵物”在旧时指钱，系借用宋代诗人张耒《和春咎》（之二）中的诗句：“爱酒苦无阿堵物，寻春乃有主人家。”不过彼此之间所生发出来的意境却完全不同，此刻何香凝内心坚忍豁达的意志品格，不禁溢然纸上。

　　何香凝的《石头城下卖梅花》是一幅山水与花卉相结合的丹青佳作，图像构置基本上采用对开布局，所题款识与山崖相互呼应。所作笔墨苍劲质朴，浓淡枯湿兼具，勾勒皴染自如，意境深邃高远，颇给人以神完气足之感。画家于传统水墨中施以浅绛、石青、石绿、花青等色彩敷染，使得整个画面显得更加清刚疏朗、秀雅脱俗。作者笔下的金陵石头山由于濒水而立，同样气度不凡，似乎亦暗喻着当时祖国的万里河山和不屈的劳动民众。画家通过借梅寓意寄情、抒怀明志，几乎成了自身高尚人格的生动写照。

　　回眸往昔，人品与画品俱高的何香凝无论工作多么繁重、社会活动再忙碌，始终都未放下自己手中的画笔。从类似的画作中还可以窥见，何香凝的绘画创作已经超越“小我”的世界，而且也摆脱了昔日女性绘画中常见的艳丽、温婉、柔弱之气，在相当程度上成为宣抒个人豪迈心声的一种方式或途径，有些画作还成为唤起广大民众觉醒、支援抗敌斗争运动的一把精神利器，获得社会的广泛赞誉。1989年2月27日，国家文化部门从保护本民族传统文化艺术遗产角度出发，颁布了关于已故著名书画家作品限制出境的鉴定标准，其中便将何香凝与现代画家徐悲鸿、傅抱石、潘天寿、董希文、王式廓，一同划归“作品一律不准出境者”的行列（注：此外还在1990年增补李可染1人，2001年增补林风眠、高剑父、黄宾虹3人，2013年又增补吴冠中1人）。由此可见，何香凝的绘画作品不仅艺术价值高，而且堪称弥足珍贵、十分难得。而何香凝美术馆作为中国首个以个人名字命名的国家级美术馆，于1997年4月18日在广东深圳建成开馆，成为人们研究、陈列和观赏何香凝绘画艺术的又一个重要机构和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