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千《树下卧牛图》及其他

　　■吉林长春 马洪

　　1936年，徐悲鸿在上海中华书局出版的《张大千画集》序言中，谓张大千是“天纵之才”，为现代绘画生色。此后又于画展前言中称其为“五百年来第一人”。应该说，当时还远不是张大千绘画的高峰期，此语颇具预见性。

　　吉林省博物院藏张大千绘画作品百余件，题材多样，品类齐全。这件《树下卧牛图》（见图），纵130、横65.5厘米，纸本水墨设色。画上款识曰：“癸亥二月几望，为子鹤仁兄法家正之，大千居士爰”。钤押两枚印章：白文“大千居士”、朱文“季爰之印”。年款“癸亥”，即公元1923年，张大千时年24岁，尚在弱冠之年。此画是吉林省博物院所藏张大千作品最早的一件。

　　画面上，一头脊背隆起、肌肉饱满的壮牛，卧于树下歇息，牛鼻画有穿绳，应是一头劳作的役牛，然不见牛主人身影，或许躲到哪里纳凉去了。卧牛以大写意笔墨画之，造型结实而准确，牛头之眼、鼻、耳、角，均以简笔画出，娴熟生动，譬如两只弯曲的牛角，用墨一浓一淡，分出明暗，便将前后的透视关系，交代得恰到其位。树木以实笔勾点，使笔率意，疏密得当，以淡墨晕染树后高低起伏的远山，营造出山野的空间感；纵向的高树与横向的卧牛，在画面右侧构成“丄”形，构图很是稳定，左上角的款字也起到平衡画面的作用。这一时期属于张大千的摹古学习阶段，从清朝上溯至隋唐，但个人清新俊朗的审美趣味和笔调已显露端倪；而画上题字，与后来他那神似隶书、形似行草的“大千体”，还存在一定差距，尚未成熟定型。

　　1919年张大千从日本留学回国，在上海拜前清名士曾熙和名家李瑞清为师，学三代两汉金石文字、六朝三唐碑刻，兼习八大山人和石涛的绘画。后因未婚妻谢舜华去世，悲痛之际，在松江禅定寺出家为僧，法号大千。由佛门还俗后，1923年定居松江，潜心研习书画艺术，这件《树下卧牛图》应是他寓居松江时的作品。画跋所谓“子鹤”者，即是徐子鹤（1916—1999），字翼，又名徐翼、徐寿昌，江苏苏州人，书画家、书画鉴定家，擅长山水、人物、花鸟、走兽，笔墨淳雅流畅、清丽洒脱。

　　吉林省博物院是国内少数大量收藏张大千作品的文博机构，为什么吉林省博物院会藏有如此丰富的张大千书画作品呢？有两位人物可谓厥功至伟，那就是宋振庭和张伯驹。

　　吉林省博物院书画收藏得益于两个机缘：一个是1945年日本战败投降后，末代皇帝溥仪从清宫带到长春的千余件书画散落民间，即文博界所谓的“东北货”，新中国成立后，在党的领导下，人民政府组织抢救这批文物，陆续将民间征集到的清宫旧藏送到新成立的吉林省博物馆。另一个机缘，得益于上世纪60年代初，大收藏家张伯驹从北京调到长春，担任吉林省博物馆第一副馆长，在吉林省委宣传部部长宋振庭支持下，张伯驹带队奔波于北京、天津、上海等地的文物市场，广泛搜寻、征集中国历代书画和文物，以低廉的价格收购到不少画坛名家诸如陈之佛、吴湖帆、张大千、黄宾虹、齐白石、徐悲鸿、潘天寿、王一亭、江寒汀等人的书画作品，其中不乏精品力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