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穉登行书《丁亥初度》秀劲婉丽

　　■福建南平 支荣慧

　　明代书法家王穉登曾与王世贞、屠隆、汪道昆、汪道贯、汪道会等在杭州共同举办“南屏社”，一时名闻天下，吸引众多文人的眼球。万历时他曾被召修国史，却没有赴任，一生没有当官，表现出一个文人的气节，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王穉登曾入衡山门，受其熏陶，诗文书法有一定影响，博学多艺，名满吴会。尤其在诗文方面，颇为当世推重。他的诗歌颇有才情，七律、五律、歌赋都很在行，诗风近“公安派”。《万历野获编》说：“近年词客寥落，惟百巍然鲁灵光，其诗纤秀，为人所爱。”“百”即指王穉登。他以个人风貌点缀于明代诗歌史上，连睥睨不可一世的王世贞在《州山人稿》中亦说“百诗取独诣，婉尽人巧俏绝”，评价极高。欣赏他的书法，要站在欣赏他的诗的高度，才能读懂他的风华卓绝。

　　王穉登擅长书法，行、草、篆、隶皆精，造诣深厚，有名作《黄浦夜泊》存世。他的祖籍在江苏江阴，后来移居苏州，据说他“四岁能属对，六岁便能写擘窠大字，十岁能诗，长益才气骏发”，属于天才型选手。世传王穉登以隶书闻名于世，但流传于世的书迹多为行书、行楷书、行草书等，篆隶极为罕见。他的书法由宋元上追晋唐，主要取法“二王”，他在继承传统用笔结字、章法布局的基础上，临写各家，融会己意，形成自己的风格。清代钱谦益《列朝诗集》云：“穉登妙于书与篆、隶。闽、粤之人过吴门者，虽贾胡穷子，必踵门求一见，乞其片缣尺素然后去。”《游居录》谓其“隶书遒古，大胜真、草。”王世贞云：“百谷出入淳父，公瑕，而加尖峭。”周之士谓其“百谷瘦而不露骨”。他的书法广受好评。

　　王穉登行书《丁亥初度》条幅（见图），台湾何创时书法艺术馆藏。典型的吴门书风，重用笔结体，温润秀劲，稳重老成，法度谨严而意态生动。虽无雄浑的气势，却具晋唐书法的风致。他的书风没有什么火气，在尽兴的书写中，往往流露出温文的儒雅之气，具有风格婉丽的特色。用笔方圆兼施， 潇洒飘逸，因势就形。特别是在转折处，方尖峭拔，他都习惯停笔稍顿蓄势，再接着写下去，很有味道。如果功力不深，是做不到的。落款与正文字的大小相同，风格统一。第四行其实是落款，与正文形成一个整体，不仔细看，真分不出是落款。“客华、难铸、移栽”有明显的牵丝映带，特别是“铸”用枯笔写就，在全篇中，特别的显眼，并且线条质量极高。通篇行书写法中夹杂草书，具体说，一小段落行书，然后行笔加快出现一二字的草书写法，带有一些枯笔，墨色变浅，出现节奏上的变化，不至于沉闷，整幅作品变得生动。第二行最后一个字“年”与第三行第一个字“浑”都把竖拉长，上下形成了呼应。正文中的“初度”与落款“初度”写法几乎一样，不免让人心生遗憾。第三行“赖”“负”，“负”的写法完全一样，只不过“赖”字中的“负”稍微小了一点点。落款“王穉登”“王”字小，后二字大，一反常态，常见的名字落款都是首字大，后面字小。用印颇有意思，紧挨着用了两枚朱文，一枚堂号，一枚名章。

　　明代中期，活跃于江、浙一带尤其是苏州地区的吴门书派，在书法上也盛极一时，当时便有“天下书法归吾吴”之说。在文徵明门生中，王宠、陈淳、彭年、陆师道、周天球等最著名。到了嘉靖晚期及万历以后，文徵明等书坛巨擘相继离世，吴门派逐渐失去昔日的辉煌，在此情况下，王穉登及其余绪，“振华启秀，嘘枯吹生”。他处在两代青黄不接之时，顺理成章地遥接了文徵明的衣钵，主词翰之席三十年之久，周天球继领吴中书画，成为当时吴门书派两位中坚核心人物。实际上，周王二人书法风格在某种程度上还有些惊人的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