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分五彩　教学相长——从张宜师生汇报展谈起

　　写意精神是中华民族优秀传统文化重要的精神内核之一。写意精神除了是中华民族厚德载物、浩然正气的精神内质和审美理想的意象化呈现之外，更是中国人独有的生命气韵。

　　写意精神是中国画的精魂所在。近日，由山东教育出版社主办，山东艺术学院、山东工艺美术学院、山东省美协指导的“墨分五彩教学相长”中国艺术研究院艺术培训中心2021年张宜写意人物画创作研修班教学汇报展在山东教育出版社艺术馆举办。张宜一直坚持持续、深入地探索中国艺术的写意精神，在写意人物、花鸟和山水的创作中均独具创见。同时，他还认为，写意精神不是只存在于艺术之中，而是遍布于生活的方方面面。写意精神是中国人追求真善美的审美意识的集中体现，是探寻生命意趣和生活情趣的思维方式，更是审美理想化的行为方式。张宜写意人物画创作研修班在进行写意人物画实践教学的同时，非常注重对于中国画写意精神的追本溯源及其艺术创新史的梳理与研究，尝试从探寻创新思维的源头活水中承续中华民族优秀传统文化的精神力量，并将其运用到当代中国画的写意实践与创新之中。

生命之形：象形表意

　　自象形文字诞生之日起，中国艺术便注定具有了写意的基因和生命的意趣。中国书画的点线面“笔无妄下”，承载着自然、文化习俗和情感的内蕴，充满生命张力，彰显出中华民族原始先民观照世界的独特视角和思维方式。

　　在深刻了解点线面的形象性、生命性、抽象性之后，张宜师生以具有生命特征的点线面开启了探寻天地、人文大美的创作历程，并注重对生命意趣的别样审美探索与表现。

　　在授课过程中，张宜强调中国画写意创作应凸显宇宙万物生命之动态与意趣。他以“搜尽奇峰打草稿”为突破点，提出了观看世界的别样审美视角： “搜尽奇峰”。而如何“搜尽奇峰”？艺术源于生活，又如何与生活适当拉开审美距离？他启发学生先学会改变并创新观看世界的视角与方式，“横看成岭侧成峰”，使其学会在“搜”中发现生活、生命之“奇”，发现别样视角下的别样美学。他带领学生走进自然，考察人文，关注民生民情。正所谓“意在笔先”，学生在“立意”之初“观”世界的时候，就已经努力尝试如何抓住生活、生命的奇妙、不凡之处。

　　在创作写意人物时，张宜率先垂范，以工写结合的方式进行分层次刻画，创新方式常常令人耳目一新，引人深思。他将源于生活的钟馗、高士等人物形象进行了艺术的陌生化处理，通过拉开审美距离展现出生命哲思的独特魅力。东晋顾恺之曾指出：“凡画，人最难，次山水，次狗马。”足见画人之难。张宜人物造型的头部采用相对写实的笔墨手法，精细、生动地刻画出人物的典型精神面貌和神韵。而人物躯体却以高度概括的寥寥数条具有山石特质的线条进行写意造型。他将胸中丘壑和浩然正气灌注于山石线条浑厚的质感与坚实的骨力之中，以磊落、沉稳之笔迹恰到好处地凸显出钟馗《扬正气》系列等弘扬正气、民族骨气的主题。主体特征的典型塑造、繁简疏密的强烈对比、富有生命力的点线面带给观者强烈的视觉冲击力和情感张力。题款书法的点线同样山石气息浓郁，骨力劲健、力透纸背，与主题互相呼应、相映成趣。

　　张宜特色鲜明的立意和艺术形式带给学生诸多启迪。殷永胜的《晴雪》已然尝试转变视角，发现并表现平凡生活的独特之美。画面前景大幅留白，空间层次多变，大雪之下的劲草细枝颇见生气、笔力。

写意之魂：中华诗心

　　中国是诗的国度。诗并非仅是一种文学体裁，而是中国人现实与浪漫交织的情感表达和诗性精神，是对生命意趣的探寻，是基因中的文化烙印。张宜认为：“每个画家身上都有传统文化的基因，这种基因通过正能量将其激活以后，每个人都能在写意语言中找到自我的情感表达。”中国人以饱含深情的诗意眼光观照世界，注重个体生命与自然、社会和心灵的精神对话。“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这种诗性精神将充满生趣的生命态度烙印在写意之中，成为写意之魂。

　　画家以诗意的眼光看待世间万象、人生百态，而后诗意地进行审美创造和艺术表现。张宜的《百年浑是客》便是以诗意的眼光面对人生的短暂与无常。有昂首将心向明月的思考与叩问，有神采飞扬的发辫尽展济颠之风流潇洒……在人与环境的诗意观照和对话中彻悟禅心：“禅心如落叶，不逐晓风颠”。正是有了中华诗心，画家才能创造出、观者才能体悟到写意画中“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精神朦胧之美和渐悟、顿悟的审美快感。

　　刘持昀以明代诗人郑善夫《谩兴》的“松静鹤留声”入画，通过松静鹤鸣的动静繁简对比和对话，抒发自己对于君子品格和审美理想的期许。王春全借苏轼《赤壁赋》抒发“望月思乡”之意，以大面积留白绘浩浩江面，以氤氲重墨造群山之势。强烈的对比将观者引入“寄蜉蝣于天地”的审美中。王川的《蒙山拾趣》以周围留白的方式将观者的眸光聚焦于构图中心松鼠与松果的对望中。他以简淡之笔、折枝之法探寻生命意趣。

　　因此，张宜对于学生的影响不只是笔墨技法和画面构成，更多的则是其对于中国传统文化精神的当代体悟和豁达的人生态度。他以清风朗月般的诗心和师心潜移默化地影响着学生的诗性情怀和生命态度。

形神之辨：美学综合

　　张宜在前人“形神之辨”的基础上提出，在新媒介场域中、新时代背景下，中国画的写意创新应摆脱单纯的形神之辨，从跨学科、跨门类的美学综合多维视角中进行当代审视。写意精神遍布于中国文艺各门类中，跨界的趋向也日益凸显。它已经成为中国人独树一帜的生命哲学和美学、思维方式、艺术表现方式等。张宜言传身教，引导学生深入到各文艺门类、学科中寻找新的形式语言、新的思维向度和创新方式等。

　　在美学综合的视角下，形神以多种样式统一于创作主体思想、理念和情感的表现之中。张宜的《民族脊梁》采用了中西绘画造型方式相结合的艺术手法，既以写实造型为历尽战火却依然挺拔如松的抗日老兵造像，又以饱含骨力、墨分五彩的笔墨意趣为民族英雄塑魂，凸显出中华民族顽强不屈、自强不息的民族精神——沧桑满脸却风骨满身的民族脊梁形象跃然纸上，令人肃然起敬、感动不已，震撼、升华着观者的精神世界。

　　何怀雨的《藏族姑娘》尝试将素描造型与水墨写意融为一体。他抓住人物瞬间神态，层次分明地进行深入刻画。高桂桂的《非遗影像之周村芯子》将戏曲与中国画的写意精神进行综合构思。各种程式化的脸谱与剪影式的造型，黑色底子与色彩的对比，堆叠式构图，使画面颇具现代感。

时不我待：我将无我

　　欣逢盛世、不负韶华。写意创作的艺术风格中应“有我”之识、之心、之画；而绘画境界上，则要培根铸魂，以“无我”之境来服务于人民，弘传统、时代与人民伟力。

　　张宜将儒释道思想精髓与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相结合，使其内化于教学、育人之中。他强调创作的人民性和时代性，积极带领学生深入生活、扎根人民，以画笔展现祖国的大美河山，人民的优点、理想以及为美好生活而奋斗的昂扬精神。史振亮的《春和景明》将心中明媚与和煦春光主客相融，以疏淡之笔绘江山大美、生命静好。刘川裕则以青绿为媒绘“虹收霁色”，令观者在色彩的对比与融汇所营造的诗境中感受祖国绿水青山的生态之美。

　　“笔墨当随时代”，中国画的写意精神与艺术形式当随时代主旋律而不断推陈出新。张宜写意人物画创作研修班将继续坚持弘扬正能量，活态承续传统文化之精髓，坚持不懈地深入到时代和人民中去，不忘初心，以艺术的创新思维上下求索笔墨新趣、生命意趣、意境真趣、民族精魂，以时代之笔绘人民伟力。

（作者系山东艺术学院副教授、山东省青年美术家协会理论委员会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