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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展览的价值何在? 二维码
发表时间:2021-08-17 08:55来源:雅昌 艺术界的朋友们聊天,经常会问一个问题:“最近有什么好看的展览吗?”这个问题似乎变得越来越难回答。是XX美术馆的网红展吗?还是某个机构推出的年轻新面孔?抑或是一场看不懂的学术展览?
今天,艺术圈的你,还热爱看展吗?
2021 JINGART艺览北京现场的观展人群
看展热潮上涨与展览失效的“怪像” 事实上,今天的展览,并不缺流量。据雅昌艺术网多年来的数据调查显示:无论是各大艺博会,还是美术馆、画廊、机构等观展人群,都呈逐年上涨趋势。
然而,一个怪像是:一是看展热情在上涨,已经在大众层面形成了一种打卡热潮和看展经济。
但与此同时,从行业内部来看,对于一个展览,却不再像以前一样在大范围内产生很高的讨论热情。
“成为安迪·沃霍尔”展览现场,2021年7月,图片由UCCA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提供
细数下来,今天,我们并不缺乏好看的,重磅的展览。UCCA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的安迪·沃霍尔个展;今日美术馆宫崎骏个展等大型展览,都在大众层面引发了很高的关注度。
王光乐个展“波浪”现场,北京公社,2021年4月
而那些在行业内颇受赞誉的展览,如北京公社的王光乐个展,长征空间的汪建伟个展等,这些极具精神性的展览除了在业内引发的讨论,更应该在大众层面被更多的关注。
对普通大众而言,他们对于那些看似严肃的,专业的展览缺乏兴趣;而对于艺术界内部而言,那些热门的网红展览,又无法唤起艺术内部自身的动力。
在策展人鲁明军看来:“今天,展览的无效性已经成为了行业内的一个普遍现象,无论是年轻艺术家的个展,还是成名的艺术家大型的回顾展。一方面,艺术的圈层在不断地扩大。另一方面,艺术行业本身则不断地分化成一个又一个小的圈子。”
汪建伟个展“总是,不是全部”现场,长征空间,2021年3月
年轻的策展人杨紫谈到这个怪像:“如果曾经的艺术家是因为兴趣而集结在一起,现在艺术圈能集合起来,好像不是靠着这种惺惺相惜的感情了,靠的是商业思维。社群的消失和沟通的贫乏,注定会使得艺术家对艺术社群以外的系统更依赖,比如资本或金融系统——当下,我们的价值观是较为单一的,稍微边缘化一点的价值观很难生存下去。”
或许正因此,艺术再难成为一个群体事件,像曾经80年代末的“89现代艺术大展”、“星星美展”,或者90年代末的“超市艺术展”等获得如此大的轰动效应,在全国范围内引发轰动的讨论效应。取而代之的,一场展览正在成为朋友圈的九宫格,零星的几句点评。展览被看到的圈子扩大了,但展览被讨论的圈子却缩小了。
方力钧版画个展展览现场,艺凯旋画廊,2021年4月
当代艺术四十年,我们的展览出了什么问题? 策展人戴卓群如此概括中国当代艺术的发展历程:“改革开放之后兴起的新潮、前卫的当代艺术;从70年代末开始,经历80年代、90年代,再到2000年之后······40多年的时间里。我们的社会经历了从隔阂到匮乏,再到闭塞,滞后,并在2000年之后,迅速走向开放、更新和与世界同步的历程。”
在如今这个人工智能,和互联网高速发达的时代,我们的世界似乎变得更加开放,更加自由。从人们的生活方式,到艺术的生产机制,正在经历巨大的变化。相比起曾经那个看似信息贫乏,阻碍重重的时代,如今这个自由的时代带给我们的是信息的爆炸。与此同时,也带给我们新的问题。
谭平回顾展现场,当代唐人艺术中心第一空间,2021年5月
一方面,从艺术内部系统的来看。艺术家们的创作不再能找到着力点是其中一个表现。
艺术家做展览,总是在不断挑战一些权威,不断推翻历史上已经建立的话语权。比如,“西方”对于一代艺术家而言,就曾经是一座大山。他们既从中学习,又试图用自己的创造去推翻这座山。
今天,对于艺术家而言,尤其是年轻的海归派们,早就失去了这么做的价值与意义。
策展人朱朱谈到:“经过四十年的时间,我们见证的是经济、社会的快速发展,以及互联网时代的巨变。这造就了我们逐渐成为‘全球化的一代’,对西方的熟悉程度,对西方艺术的了解,以及对于西方的接受与不接受,早已不再是上一个时代所面对的二元对立的态度。”
赵赵个展“粉色”展览现场,大未来林舍画廊,2021年5月
另一方面,在互联网扁平化的时代下,我们对于艺术史的认识也在发生着改变。
在鲁明军看来:“今天的艺术家,接受信息的方式跟以前已经完全不同。以前的艺术家是通过艺术史纵向的维度来获取知识。现今互联网让一切信息都变得扁平化。艺术家不再是以时间的维度去认知艺术史,而是通过一个平面的互联网去了解世界。这导致很多艺术家的创作是不对历史做出承诺的,因此很难在艺术史上找到一个位置。”
一个最直接的表现是:如今我们看到越来越多相似的展览,这些展览的作品展出的是一批迎合时下年轻人的潮流文化趣味,消费趣味,大众趣味的作品。也都呈现出一种审美上的趋同化。
“魂兮归来——袁运生个展”现场,站台中国,2021年4月
这一切,或许都可以归结为:艺术家们在今天要面对的现实太过于强大。 这种强大体现在多个方面:比如资本、商业的影响;大众审美以及大众审查的裹挟等等。 当艺术家面对那些动辄耗资几百亿的建筑,还是小则一件大型的公共艺术雕塑,此时的展览和艺术家的创作显得微不足道。这也使得艺术家在讨论艺术时,不得不从职业化的角度,去寻找一些合理的依据。久而久之,艺术家成为了一种养活自己的职业,做艺术从群体变成了个体的工作。年轻一代从艺术院校出来之后,面临的首要问题不是创作问题,而是生存问题。 在一个庞大的商业系统里,展览作品的销售已经成为衡量艺术家成功与否的一个重要标准。因此,留给艺术家创作的空间也被相应地压缩。 与其同时,发达的社交媒体,也让艺术的审查制度相较以往更加严苛:从原来的官方审查单通道,到如今的“官方”、“民间审查”双通道。尤其是“民间审查”,不仅可能让一场展览因为一件作品被迫关闭,甚至可能让一位原本成功的艺术家在下一刻变得什么都不是。 鲁明军表示:“这些种种复杂的现实,都让当下的艺术创作变得更加困难。甚至让前卫、先锋这些当代艺术的代名词变得不可能。这也是为什么现在的展览变得失效的原因。” “所以即便我们再看到那些曾经在艺术史上造成轰动的展览,也不再被打动了。”朱朱谈到。 “超越:安藤忠雄的艺术人生”展览现场,和美术馆,2021年3月
今天,展览的价值 今天,我们关注一场展览,除了能够引起大众的观展热潮,对于一场好展览的标准要求越来越高,也越来越严苛。
在鲁明军看来,我们对于一个好展的预期是:它是否代表了一个时代的产物?是否能够突破现实的围栏,就某一个具体的议题提出有价值的批判?这需要艺术家一方面调动历史,把复杂的声音带到今天的场域;另一方面,在技术层面,找到与我们的切实关系。
朱朱则从更普遍的角度谈到了他的看法:“艺术是一种精神属性的东西。对于一场展览而言,是否能够在这个精神属性上满足这样的需求。是今天的展览要进一步突破的。”
“坂本龙一个展”现场,木木美术馆,2021年3月
作为新一代的策展人,杨紫坚信:“艺术的内核是很坚固的,难以改变。文艺复兴的画家将人物画得逼真,是为了观众能亲眼见证神迹,感受到心灵的震颤;这可能跟一个现代人参与好的所谓‘沉浸式’的展览的目标没有区别。现在我们面临的问题,一个是怎么达到这个目标;一个是这个目标到底是什么。这些问题都是很古老的问题。”
戴卓群则认为:“今天,我们不再受到时代无法逾越的限制。好局面才刚刚开始,个性、自由而多元。因此需要更开放、更包容、更个人、更自由的艺术来引领这个时代。我们需要的展览是要废除一切隔离,超越种族、地域和传统的囿限与顽固,向纯粹开放和自由而去。”
结语: 当下,我们不再缺乏展览,各类网红展、沉浸式体验展览已经捕获了一批所谓的文艺青年。展览的受众圈层正在扩展,但除了营造一种热闹的氛围,展览如何能够跨越大众与专业的隔阂,让更多的人能从艺术中体验到精神上的满足,还需要更多的努力。
正如杨紫所说,这是一个共同的目标,需要行业各界人士一起来打造。一场好的展览,应该体现出一种独到的审美、犀利的批判,并且能够有效地和普通观众之间建立起一座沟通、分享、理解的桥梁,将深奥难懂的艺术作品,用相对直白的、大众可接受的语言和形式表现出来。让观众除了在展览中获得视觉的满足,也能在快节奏的生活中,收获精神与心灵上的升华。而一场可称之为有价值的展览,则是在这一基础上,能够带给这个时代思考,并且跨越一切的隔阂,引领我们看向那个从未曾想象过的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