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命美术版画家胡一川

图1胡一川版画《失业工人》（1931年），中国美术馆藏

图2胡一川版画《到前线去》（1932年），中国美术馆藏

图3胡一川版画《月夜破路》（1943年），中国美术馆藏

图4-1胡一川版画《牛犋变工队》（1943年），中国美术馆藏

图4-2胡一川版画《牛犋变工队》（1943年），中国美术馆藏

　　■北京 高晴

　　1921年中国共产党成立后，革命美术便随着马克思列宁主义来到中国。在反帝反封建的特殊历史时期，众多艺术家充分发挥了美术呼唤救亡、揭露黑暗、歌颂光明的重要作用。

　　这些革命美术作品激励全民族英勇抗战，记录民族解放的奋斗过程，谱写了中国艺术史的伟大诗篇。

　　中国共产党在成立之初的首要任务是广泛开展工农运动，在群众中宣传共产主义思想。伴随着早期的工农运动，以唤起民众为目的的革命美术由此产生。1926年，毛泽东同志在一次宣传工作会议中指出：“中国人不识字者占百分之九十以上……图画宣传乃特别重要”“各军政治部于图画宣传做得很不少，及于民众的影响很大”。由此可以看出，图画传播对于当时中国社会民众的重要性。

　　1931年，鲁迅在上海创办了木刻讲习会，标志着中国新兴木刻运动的开始。鲁迅认为：“当革命时，版画之用最广，虽极匆忙，顷刻能办。”一时间，大批满怀救国救民豪情的艺术家们开始拿起刻刀与木板，加入到革命美术队伍中，为中国的解放事业作出自己的贡献。笔者在此依托中国美术馆的版画藏品，选取重要的革命版画家，向读者展现这些优秀的艺术家如何以不同的艺术风格表达同样的革命情怀。

　　胡一川是我国革命美术领域的领军人物，1910年生于福建省永定县，19岁进入杭州艺专，1930年制作第一幅木版画《饥民》。随后，他进入了长达20余年的木刻创作时期，直至新中国成立后，他才将精力放在美术教育和油画创作上。1929年胡一川加入最早的普罗美术社团“一八艺社”后，便将创作重心放在了劳动者题材上。《失业工人》（图1）是他明确最早的描绘工人形象的作品。胡一川在《日记选》中提到：“在上海参加暑期文艺补习班时，我和夏朋都看到了鲁迅先生为了提倡新兴版画介绍出版的几本版画，如《新俄画选》、马赛莱尔的《一个人的受难》……”这幅作品中人物的“阴阳脸”以及头发造型可以在苏联画家耶林《两个不同的社会》画中找到相似之处，能够看出他受到欧俄木刻的直接影响。画面几何形背景的运用，也能在这些俄国画选中找到相对应的影子，比如N·古泼略诺夫的《熨衣的妇女》等。而从工人身着的短衫与卷袖上，又找到了富有中国特色的人物形象。远景里密密麻麻的群体，表现出当时中国社会底层工人的疾苦，这样的“群体”属性容易引发民众的共鸣。

　　1932年冬，胡一川又创作了《到前线去》（图2），这是延续了《失业工人》对于劳动人民形象的刻画，但是人物面貌和主题格调却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到前线去》摆脱了失业工人的绝望与颓废，显示出激昂勇敢的斗争精神。画面通过强烈的黑白对比关系、简洁有力的线条，以及富有力度的刀刻手法，表现了夸张的人物表情。突出式的前景构图，使得整幅版画给人一种强烈的震撼力。与之呼应的背景是群情鼎沸的队伍和倾斜的建筑，使观者仿佛听到那响彻云天的怒吼声。

　　上世纪30年代初，中国共产党发动城市工人推翻国民党黑暗统治，这一时期，胡一川从描绘工人阶级的落魄生活到表现工人的愤然反抗，完美诠释了木刻版画如何成为唤醒大众思想觉悟的有力武器。

　　1937年抗日战争全面爆发，1938年延安鲁迅艺术学院正式成立，标志着中国革命美术堡垒与核心的形成。胡一川的抗日热情也随之升温，他一路北上，奔赴延安。他是解放区最早探索油印套色版画的艺术家之一。《月夜破路》（图3）是其较早尝试套色技术的作品，画面以灰蓝色表现月夜的婆娑，与路基和人物的赭色形成对比。抗日游击队战士冒着生命危险，为队伍打通战斗路线。画中人物一手拿着铁镐一边四处张望的神情，营造出紧张的气氛。

　　上世纪40年代，胡一川改变之前沉郁的风格，以歌颂对象为主，展现人民在对敌斗争中的机智与勇敢。

　　1938年5月，胡一川与陈铁耕、江丰发起并组成鲁艺木刻工作团，一同进入晋察鲁豫根据地的太行抗日前线。木刻团体察民情，制作了木刻漫画、木刻连环画，尝试从旧年画中汲取百姓喜欢的造型和用色，创作出新年画。同时，木刻艺术家们在艺术语言上借鉴民间水印年画的方法，开创了套色木刻的新样式。《牛犋变工队》是胡一川这一时期的代表作，裹着头巾的劳动人民牵牛走在耕地上，表达了在黄土高原恶劣的自然环境下陕甘宁边区生产小组依然坚持互助劳作的不屈精神。从人物面部的刻法上看，较30年代的作品，这幅画已经逐渐摆脱欧洲表现主义的影响，更加符合中国民族特色。中国美术馆藏有两件不同用色的作品（图4），其一在用色上更加注重画面气氛的烘托，画中天空、山路、人物的色彩采取强烈撞色，忽略背景刻画，具有明显的年画特征；其二选用的不再是年画中常用的艳丽色彩，可以看出画家在尝试不同的视觉效果，这件更加体现出欧化木刻和新年画相结合的艺术成就。

　　胡一川在日记中曾经写过：“钢是铁在熔炉里炼出来的。如果是有一个阶级的战士，他是敢于在困难的池子里游泳，向一切困难投降是一个时代的弱者。应该提起你最高的勇气，担负起时代的困难担子。木刻工作者的岗位应该和其他的阶级先锋队一样站在最前线。”他也从始至终将自己的时间和精力贡献于民族解放和国家美术事业发展中。胡一川与鲁艺木刻团的画家们在与敌人的周旋和战斗中，吹响民众救亡的艺术号角。

　　这些珍贵的木刻版画记录了历史，成为革命之路的宝贵资料。随着时间的推移，它们更将展现出永恒的生命力！